我想把你枪毙了。他说。
你多大了,你看起来挺小的,怎么就出来做这个了。我问他,他不耐烦地喘息着,吃力地呼吸,他看起来有些瘦弱,在我的双腿上,仰着后颈,嘴巴有点合不拢的,津液从嘴唇之间落下来,我的手按着他的腰,他的身体上的肉不够结实我可以感受到他的脊椎的颤抖,他皱着眉头,不适地回答我的问题,二十一,二十一,他把这个单词重复了两次,他的声音听起来比刚才说话骂我的时候弱一些,有些少年的鼻音的震颤,我看见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又烦躁地跟我说:我他妈又不是做心理咨询的,你要跟我闲聊要他妈的加钱。你真没礼貌。我回答他,有些调侃的语气让他更加恼火,他咬牙切齿的,趴在我的肩膀上有些喘息,恶狠狠地问我你到底他妈做不到,不做就滚。我伸出手安抚他的后背,他抿着嘴唇,汗珠从额头上掉下来,落在我的胸口,我看见他的眼睛里转着一点晶莹透彻的光线。后来我在床边上抽烟,他把衣服重新穿上,在布料的被遮盖下身材显得更加瘦弱,薄薄的影子一样,我问他,你本名叫什么。他又重复了一遍刚才说的话:我说了我不是干这行的,跟我做心理咨询要加钱的。我看他把牛仔裤穿上,有些洗得褪色发白,然后披上外套,背着一个帆布做的挎包,正打算出门的时候我又问他,和你闲聊要收多少钱?他眼珠子一转,然后我看到他咧开嘴笑了,看起来和大学生没有任何:三百五十美元一个小时。真他妈贵。我翻了个白眼,想到自己每月的水电费账单上的数字都没有这个大,我又想到那些纸钞上的味道,有些肮脏的灰尘手感,他有些虚脱地盯着我,表情看起来有些疲惫,也是,现在已经是凌晨了,看起来嘴唇有些发白的颤抖。他转动门锁,又解开链子来,推开酒店厚重的门,因为你他妈耽搁我去喝酒了。他关门走了,我思考了片刻,站起身来,有些晃悠地走出去叫住了正在等电梯下楼的他,他看起来已经完全不能忍受我了,脚跟不停地敲着地板,电梯门开了又关上,重新地运作起来,继续往上升,他往边上看了看。因为你,电梯走了。你吃晚饭没有?我说的话毫无联系,他现在可能觉得我是个死缠烂打的神经病,有些简短地回答我,没有。
那我请你吃一餐,你想吃什么吃什么,然后我再给你一百块当做你的酒钱,陪我聊聊天行不。我问他,他看起来表情有些凝固的呆滞片刻,像是大脑在处理这些不够具体的数字,他的手指捏成了一团,呼出一口气来,迟疑了片刻,跟我说,一百五十块。行。我爽快地回答。我去退房,前台盯着他看,他在旁边站着,有觉得不对劲,在我走向他的时候把我的手臂搂住和女人告别,露出了个笑容,在冷淡的目光之下我们上了街。我们去吃牛排,在一家不是很高档的店子里,他很熟练的要了份五成熟的,双手撑着身子,鞋底都离开了地板,店员很快速地端着白色的瓷盘端上来,摆在桌子上,又把两瓶啤酒给我们撬开,放了两个塑料的杯子在边上。我看着他狼吞虎咽,手指弯曲地捏着叉子,切开了牛肉,他吞进食道里,胃里,眼眶都有些颤抖一样,黑椒酱淋在肉上面,红色的发粉,很用力的插进肉里,汁液被挤出来的时候,油腻的气息钻进胃里,他根本没有空和我说话,盘子里的东西很彻底快空下来,只有一些油脂和酱汁,他把嘴巴擦干净,我跟他把啤酒倒在杯子里。他把鞋子踩在椅子上,身体像是团成一块,卷曲成球,他喝了口杯子里的液体,睫毛有些发颤地叹气,你刚才问我叫什么来着?
对。我回答,他不情愿地舔了舔嘴唇,有些犹豫地挤动五官和脸部上的肌肉,用微弱的声音回答我:我姓莱特,莱特,叫杰莱特。这是个很普通的名字,但是听着让我觉得胃部有些翻滚,有种奇怪的酸涩感涌上来,我看着他喝酒像是喝水,手里捏着被子就往嘴里灌,面无表情地,偶尔眼睛有些奇怪的抖动或者抽动,一瓶酒很快就空了,没有问我就又爽快地找服务员要了瓶,他自己开了,大摇大摆地走回来坐下,抬头瞟了眼一动不动的我。你不是要谈心吗,一句话不说岂不是亏钱了?
没有,我只是觉得你真的好小啊,你这个年纪不应该在读大学吗?我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这句话已经说出口了,他怂了怂肩膀,对于这个话题反倒有些淡漠,捏着杯子重新倒进了座位里面,膝着腿,平静地开口回答我:大学挺没有意思的,所以我辍学了。这个答案让我觉得很有些意想不到,但是他的反应让我不好追问下去,他开始抽一根味道很甜的电子烟,闻起来像是某种水果糖,含在小学生的口腔里的甜味呛得我有点想干呕,我感觉嘴巴分泌出的口水都变成了很酸的酸味,我看见他的裤子膝盖上的破洞,可以看见他雪白的皮肤,他卷起袖子,手肘挨在大腿上,我觉得他终于放松下来了,看我没有接话,他就继续说下去了:我的教授和同学都是傻逼,没有脑子的傻逼,只会按着理论行事不懂变通,还要分析他妈的简爱,我他妈看个屁。而且我的室友也是傻逼,我想转专业,但是他妈已经大三了,但是来不及了。所以我就干脆他妈的不读了。他有些傻笑起来,嘴巴里喷出很白的烟雾,和他的牙齿一样白,有些整洁的牙齿,笑得肩膀发抖,他把腿盘在一起,眼睛里有一种奇艺的悲伤,在睫毛之下,光线打转的眼珠里面,哀愁得我快要喘不过气来,我喝酒,继续听他和我说:现在我白天在他妈的麦当劳打工,晚上就出来赚点钱,我现在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天天睡在别人家的仓库里面,是看我可怜收留我的。他还在笑,笑得我感觉心脏快要裂开来,他抽电子烟,把袖子重新放下来,稍微整理了一下头发,坐正了身体,用烟的塑料壳子指着我的眼睛,我的事他妈的说够了,轮到你了,雷诺德。他喷了口烟在我脸上,我使劲咳嗽, 有些无语地看他狂笑,店里为数不多的几个人都移了视线过来,我把他的酒挪开,他又抢回来,我没喝醉,我只是太久没有和人聊天了,觉得很搞笑。他说,然后他问我有没有女朋友。没有,我含糊地回答,他像个八卦的少女,凑在我跟前,表情有些发亮地,突然地加快了语速,那男朋友呢?也没有。结婚了吗?都没有。他有些失望地叹口气,坐回了位置上。好惨。他瘪了瘪嘴,用同情的目光看着我,你多大了?他问耶。二十九,快三十了,我回答他,他扬了扬眉毛。
你还挺帅的,要是你有女朋友了还愿意为了多出几次轨的话我可以给你打折。我大笑起来,骂他神经病。
我和他是网上认识的,陆陆续续开房过两三次,做的时候他都很熟练乖巧,但是或许是熟络起来,他的态度变得有些刻意的恶劣,像是耍脾气的任性小孩,还挺可爱的。我看着他喝酒,我们随便聊了点,他说大学是学英语专业的,但是说实话没有学到什么,他笑起来像个中学生,露出一颗尖利的虎牙,说实话我选这个专业只是为了和爸妈怄气,他看向天花板上转着圈圈的电扇,自嘲的语气愈发明显,我也是不知道为什么要学这个东西,真他妈的没用啊。我竟然花钱去学自己的母语,好不好笑。我没有回答他,他看起来有点神情崩溃,不过很快就自我调整过来,开了第三瓶酒,总之现在我就是要么在别人的床上睡觉,要么是睡地板上,充气的床垫都没有一个。那你愿意睡沙发吗?我不知道为什么就说出了这句话,他有些语塞地,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我,眉毛卷在一起,抿着嘴唇扯出一个奇怪的笑容,我要付房租吗?他问,还是说你可以包养我。他这句话让我觉得格外的好玩,他歪着头等待我的答案,我跟他说都行,他半张着嘴唇,手指瞧着牙齿,一脸无话可说的表情,我看着他舔了舔牙龈,咽口水,一系列奇怪的动作结束后,他长吁了一口气:雷诺德,我刚才就觉得你有毛病,现在我是确信了,你是真有毛病,你是不是寂寞出毛病了,要不要去医院看看?他的手指戳进了脸上的肉里面,我放声大笑起来,去柜台前结账,我回来的时候使劲在他深色的短发上揉了揉,他把杯子放下来,凑过来和我亲吻,然后和我告别,轻声跟我说:我会付房租的,拜拜了,亲爱的,明天来找你。现在已经明天了!我对他大声说,他扬长而去。
他搬进了我的公寓,托着两个比较轻的箱子,有些蹒跚地从电梯里出来,我要帮他拿,他拒绝了我的好意,有些踉跄的躺在自己未来的床铺上,他没有什么行李,只是一些衣服和简单的生活用品,还有一个泰迪熊的玩具,我问他这是什么,他从熊的身体里掏出一包草,对我吸吸鼻子,这是别人给我的,熊也是?嗯。我盯着棕色的毛绒,棉花有些柔软,栗色的绒毛和大大的蝴蝶结别在脖子上,在他手里又有一些合适的配,他把东西收拾好都放在柜子里和架子上,我给他递了块巧克力,他拆开来塞进嘴里,有些感谢地对我点头。已经晚上八点多了,那天我们上床,我把他压住,他有点像某种小型的野生动物,我感觉动作比平常温和一些,他有些不习惯的呜咽,伸出手抱着我的后背,我感觉体温亲近的不适,他钻进我的被子里睡着了,但是第二天早晨他很早就出门了,他说有早班,要去做该死的松饼,还有一万个土豆饼等着他炸,他偷了根我的烟抽,我和他道别,他就飞速离开了房门,他总是早出晚归,几次我半夜起来去卫生间或者喝水,就看见他在沙发上躺着玩手机,你还不睡觉啊?我问他,你会把身体熬坏的,他胡乱地笑着,我去亲他,他用手推开我的脸,在我的口袋里乱摸,没有钱,别找了,我跟他说。不试一下谁知道呢?他说。有次我看见他抱着那只熊睡着,整个人几乎要全部掉下去了,后来他好像赚了笔钱,在宜家买了一个可以拖来的沙发,把我的沙发换掉了,他真的像是在这里住下来了,他换了几分零工,他说自己现在在书店上班,轻松很多,至少可以坐着了。
说从未感受到嫉妒是不可能的,想到他和别人,但我感觉并没有往常那般寂寞,他房租给的不太多,因为日常开销并不太大,我本来就是一个人住,我不需要他平摊之类的,毕竟他还是睡在沙发上。我早晨去工作,吃晚饭,到这个时候他有可能会回来,有的时候他会和我随便看点网飞,他对看什么没有什么想法,他总说看什么都一样,所有的电视剧都很老土,我们偶尔看单口喜剧,他最近改抽某种葡萄味的电子烟了,我每次闻到都像是儿童饮料,我童年很渴望这种东西,但是母亲很少给我买它们。和他接吻的时候嘴巴里有一种很冰凉的味道,应该就是那些烟所带来的,在牙龈之上,某种薄荷糖的感觉,他真的像是没有彻底长大的孩童。有些稚气的,凭借兴趣在生活,有的时候他身上有很老土的古龙水的气味,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你是不知道,这种人才是阔气,我表示没有兴趣,他又笑,他一笑我就感觉心脏冰凉,我跟他说,杰莱特,你看看你自己的样子啊,你他妈别在不开心的时候还要装作开心了。他对我说,可是我真的很快乐,真他妈的快乐啊,我没有说谎。我感觉心脏裂开了。被撕扯成了碎片,痛得我没办法形容,我们明天去买点水果和花吧,我对他说,他说好,那他要一大束的满天星,在我的公寓里放满这种花,那天我们相拥而眠了,这感觉很奇怪,但是他一直在笑。
他睡到中午才起来,他炸了几个土豆饼,尝起来就像麦当劳早上会卖的那种,我们去买了一些苹果和葡萄,又去吃了点菠萝切片。我请他吃午饭,他又说要吃牛排,他有些犹豫,最后点了七分熟的安格斯,我们喝酒,又闲聊,他在窗户边数经过几辆特斯拉,我想过去在火车线路上,尝试数清楚看到过多少电线杆这种傻事,当时觉得列车真的飞驰,让人心潮澎湃,但是现在发现它们大多都是慢得让人焦虑的东西,让人昏昏欲睡,童年探险的地方都是那么的小,小得几乎愚蠢。我们去买花,老板说这个季节已经没有满天星了,他有些失望,最后我给他买了束玫瑰,他说我脑袋不清醒。下午回到公寓之后,他跪坐在地板上,我把手指插在他的头发里面按住,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但是还是努力张开了嘴唇,趴在我的腿上肩膀发颤,我夸奖他,他却有些不屑地眨眨眼睛,广泛的春日盎然,在中央公园的阳光里,被光芒一枪射穿身体,蜻蜓的翅膀有些破碎的细纹,他从地上爬起来,撩起我的发尾,鼻尖和我相触,眼睛微微眨动,我和他唇齿交接,舌头缠在一起,他坐在我的大腿上,压在身上的骨头和肉,有些软糯,坚硬得有些发麻,他的温度和我挨住,他有些挣扎地坐定,发出一声哀嚎似的喘息,我看到他的瞳孔,有些收缩地颤抖。那是个很柔软的周末,真的很柔软,比他的身体还要柔软。他在房间里看一本我不认得的书,我问他是什么,他说是什么菲利普罗斯,是美国牧歌还是背叛,我不记得了,但是他做的松饼味道很好,我不是很喜欢甜的,但是一瓶很好的牌子的枫糖浆有些昂贵的味道在嘴巴里还是可以尝出来的,有些潦草的城市,我看见楼房,杂乱无章,躺在城市里,我感觉内脏很空,什么都没有。他又笑起来,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人类都一样惨,一样寂寞。我想起来了。他看的是美国牧歌。
他和我聊到自杀,又聊到爱,从左到右随便聊天,他说死亡、自由和理想是站在一边的,如果人类相爱了那么就会在理想和爱之中挣扎到死 ,他说自己 想要从阿尔卑斯山上跳下去。为什么是阿尔卑斯山?他说不知道,就是突然想到了,那个地方,他说自己的祖先也来自欧洲大陆,但是他从未踏足过自己的故土,我说我也是,我甚至没有离开这片大陆几次,大多时候我出国度假就是去加拿大。加拿大好玩吗?他问我,有些眼睛发光,他说自己从没离开过美国,一直想要出去可是条件不允许。后来他找我要钱买烟,我说他把房里弄得都是烟味,他说自己鼻子堵住了,什么都闻不到,那天晚上我听见他在卫生间里哭,眼眶发红的仿佛我又和他上床,圆润的眼角和嘴唇,我敲门,他要我滚开,说自己在泡澡,我就坐在外面,我跟他说,你是傻逼,他对我大喊,赶紧去找个对象吧,男的女的都行,你看起来真的寂寞得快要发疯了。没必要、没必要,我学他的说话方式,我这不是有你吗。你真是脑袋出问题了!他朝我大喊,我也忍不住笑起来,我感觉自己有些爱上他了。他现在不怎么出去和人厮混了,他没有那么缺钱了,好像也存了一笔,他总说要买辆车,一路开到西部的大沙漠之间,在高速公路上飞驰,他要试试乙醚,昏死在马路边被什么人捡到,警察之类的。但是他一直都没有买。我们甚至没有离开东海岸,他有的时候去新泽西的海滩,有的时候去汉普顿,拉着我在酒吧尝试一些挑得很奇异的玛格丽特。玛格丽特,我对酒精没有任何的依赖心理,有的时候我会沉迷于某种性,有些重的有些疼痛,他的手指很瘦,他整个人都算是瘦的,但是依然有些少年的美感,他的大腿很白,胳膊也是,有些纤细的四肢,还有眼睛里的那些纯粹,清纯的纯粹,虽然我在给他过二十四五岁的生日,我看到他仍像个少年。他踩着我的影子,发出嗤笑,生活和人类的痛苦对他算是光怪陆离的东西,我给他介绍现实的沉重,他却觉得好笑,真是好笑,他说,你都三十多了,你真的老了。是啊,我是真他妈老了,我回答他,我看见我的身体在下坠,沉到海底。我粗糙的皮肤,衰落的眼神和无穷尽的焦虑感,但是他也没有离开过,我们相拥又亲吻,他还会像是例行公事,和我裹在同一个被单里接受我的躯干和抚慰。
我有的时候感觉自己和他像是真的情人,也会彼此封锁起来,沉陷在恐惧之中,随后,恐惧消散。我和他仿佛真正相爱,我们并没有,这只是我的某种幻觉。我总在做这种梦。
他有天辞职了,我问他接下来要干什么,他告诉我,他要去故乡看看。直到那夜,他和我说他要走了,第二天他就真的走了,什么都不剩,我问他要去哪里,他说阿尔卑斯山,他还真的到了瑞士,我看见他给我发的照片,在山峰之上,雪白的雪花,阳光明媚,但是他的身体那么单薄,而又孤寂,他说是别人拍给他的,我又想到他和我说所有人都他妈的那么寂寞,我觉得也是,他再也没有和我说过话。我也交了一个女友,我们分手了他都没有再回来,我在曼哈顿的街道上再也没有看到过他,后来我知道他死在了瑞士,在酒店割了喉咙,实现了自己的理想。虽然他不是死在阿尔卑斯山或者冰冻的少女峰之上,但也算是死在了梦想之地,这算是好事情,我没有什么理由拒绝这个思维。我去给他扫墓,但他的影子还像是个少年的模样永远刻在我的脑海里,像是十五岁还是十六岁,永远不知道世俗的悲哀,不食人间烟火地奔跑在夜晚肮脏的街道上,赤裸着双足,脚步那么轻快。我去那家牛排店吃了最后一餐,他们也快要倒闭了,不过无所谓,我喝了四瓶啤酒,坐在那个靠窗的位置,我一辆电动汽车都没有看到,发动机的声音那么刺耳,我感觉意外的饥饿,灰暗的、雾蒙蒙的城市里,有什么缠着我的脚步,可能是因为他最后都没有到荷兰去,我不打算替他去,我也没有打算向前,这种感觉有些沉闷的压在胸口。我感觉真的在老去,这种思维让我害怕,虽然我才到中年,但我感觉身体在变得糟糕,逐渐下垂,我作为人类的存在意义在被磨平,我大部分时候都不想他,但是每当夜晚,我就会觉得空荡荡的疲倦,所以我睡着了,所以我大部分时候都并不思念他,但是我不会压抑我的思绪,也不会拒绝对他的挂念,我只是没有那个空闲,我偶尔抽万宝路的时候会想他,在公司的吸烟室休息,燃尽了痛苦和苦涩,我觉得无所谓,我觉得上楼都有些费劲,我做了晚饭,比他做得好。他跟我说,我们都他妈的那么孤独,但是孤独不是坏事,孤独也可以变成所谓的快乐,人生不是自我催眠,但是我真的好他妈的快乐啊。我有些想哭,但是哭不出来。
那天,我又去给他扫墓,我和他说,和过去一样,我依然爱他,我根本不能不爱他,我爱他将一直爱到他死。我们像是真正的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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